Valkyrie

【锤基】黄昏时刻(4)

鬼故事,不吓人。真的。


前情提要:

2003年,索尔、海拉和洛基认为时空混乱是所有诡异事件的元凶。

2018年,索尔和洛基即将与瓦尔哈拉殡仪馆的负责人接洽。



第二章 巫师集会


2003年6月5日

 

索尔和海拉被发配去整理地下室。墙漆是老气的姜黄色,南面摆着一座可怕的小丑配色的软垫沙发,北面是一排酒架,酒瓶上黏着一层灰尘,远看像是一枚枚二战时期的炮弹。他们翻出了二十年前的牙刷,五十年前的鲱鱼罐头,和一百三十六年前的旧报纸。

他们还找到几本老相册,最近的一本是1987年的,看样子属于一对相爱的年轻夫妇,他们有着典型的北方人长相。

“你觉得这房子有多少年了?”索尔问,翻看这本由熟皮和铁环组装起来的相册,每张照片都被细心地标明了年月日。9月13号,男人在制作一张木质婴儿床;21号,夫妻俩在繁星湖区野餐,两人的眼睛都是漂亮的湖绿色。

海拉挑眉,把食物罐头扔进贴着“垃圾”的纸箱。“怎么,你昨天没有谷歌吗?”

“我昨天累死了。”索尔合上相册,想了想,把它放进“待定”纸箱。

“恭喜,你们俩进展真快。”

索尔叹气,“不好笑。”

海拉用一座形状怪异的奖杯指着他:“听着,索尔,你把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,他会利用你的。不对,他正在利用你——你收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!

“别装成恋爱大师,那不适合你。”索尔试图转移话题,“我以为我们在谈论这栋房子的历史。”

海拉正色道:“没错。网上说这座房子是1920年一战结束建造的,在那之前,它是一座边防堡垒的废墟。”

“边防堡垒?这儿里阿萨的国界还有将近一百英里。”

“然而在10世纪,国界就在这里。那时候赫尔海姆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,石斑镇是一座军事城镇,赫尔人沿着叹息河建造了几十座堡垒,以封锁河北面的尼福尔海姆人。”

索尔抱怨:“历史课令我眩晕。”

海拉翻了个白眼,总结道:“也就是说,这座建筑的历史能追溯到一千年前。记得十五、十六世纪的猎巫行动吗?如果这里曾经驻扎过邪教组织,石斑镇教堂一定会有记录的。”

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,二人停止交谈。霍德尔扶着楼梯栏杆走下来。索尔发现他与洛基有些相似,并非五官上的相似,洛基颅面狭窄,眼距较近,尖鼻子潜力十足,假以时日想必会成为脸上的地标性建筑;而双胞胎遗传了妈妈的鹅卵形脸和下垂眼角,这些特征将巴德尔打造成了精致可爱的洋娃娃,却使霍德尔更显孤绝。孤绝是他与洛基的交汇点。

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霍德尔问。

“历史作业。”海拉回答,“你怎么下来了,亲爱的?”

男孩转头面向那排酒柜,这很奇怪,他明明是看不见的。“你们听见了吗?”

索尔只能听见洗衣机的间歇的嗡鸣,他调侃:“什么?酒瓶里装着海盗船吗?”

霍德尔盯着那面墙。“有人在那儿。”

洗衣机停息,但寒气与寂静继续在空气中搅拌。

“你吓到我了,”索尔笑着说,走到酒架前面,姜黄色的墙漆剥落了,露出斑斑点点的砖块纹路,“这是一面墙,霍尔,没人在这儿。”

“你确定吗?”

“确定。”

霍德尔放松了一些。“妈妈喊你们上去,家里没有橄榄油了。”

 

弗丽嘉坐在客厅沙发里,端着一杯柠檬水,只是端着。今天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雪纺连衣裙,裙摆上有一些油渍。索尔的妈妈是一位典型的金宫市美人,喜欢古希腊史和插花艺术,对狗毛过敏,大学时误入街头涂鸦轮滑社团,在艾华达尔地铁站出口画了一幅《日出印象》。然后她就被礼貌地请进警察局,认识了刚刚退伍的奥丁·鲍尔森。

“妈,你没事吧?”索尔问,脱掉橡胶手套。她可不是会容忍油渍的人。“咱们家没有橄榄油?我记得我上周六买了一瓶回来。”

她看过来,放下杯子,“啊,抱歉,亲爱的,我刚才不小心把它打碎了。我最近…睡得不太好,你知道……”

索尔被她弄得有点晕。“没问题,妈,我这就骑车去镇上一趟。”海拉插嘴:“我开车带你。快十一点了,你骑车可赶不上饭点。”

二人交换眼神。索尔跑上楼,一边通知洛基最新情况,一边把矿泉水和能量条扫进背包。“别担心,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,”他保证,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
 

索尔和海拉开着那辆草绿色的mini出发了,他朗读一遍购物清单,然后问她:“分头行动?”

“你去采购,我去教堂问问题。”

“这不公平!”索尔大叫,“上次我们开车购物,我去采购,你去染发。上上次我去采购,你去看球赛。还有上上上次……”

海拉抬手打断他。“《女巫之槌》的作者是谁?”

“啥?”

“克拉马。”海拉自问自答,“这本书是十五世纪猎巫行动的教科书,裁判所根据该书的内容辨别、审判、处决女巫。所以去采购吧,索尔,起码你辨认得出菠菜和青豆。”

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气死,索尔心想。

海拉瞥他一眼,补充道:“洛基不能一辈子留在咱们家。”

“等他找到家人自然就离开了。”

她摇头。“你明白我的意思。他的家人也是非法入境的难民,是东躲西藏的专家,凭我们怎么可能找到他们?更何况,那片森林里很可能真的有一群中世纪的邪教徒,你甚至不能确定洛基的家人是不是还活着。”

她说得对。

海拉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:“过几天,等咱们弄清楚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问题之后,我会找借口开车进城,把洛基送到城里去,再给他留一点钱。到此为止,仁至义尽。”

这一刻,索尔希望自己是一名三十岁的成功人士,拥有一套昂贵的极简风格的公寓,还拥有几张百万存款的银行卡。那样的话,他就可以收留洛基,给他买合身的衣服,甚至帮他弄到移民许可。而这些全都是白日做梦,因为索尔只是个穷学生,他房间里最贵重的私人物品是森海塞尔动圈耳机。

他用额头贴着窗玻璃,对着窗外的景物发呆。电线塔从麦田里生长出来,更远处叹息河上飘着一座座拱桥。

海拉说得对。她永远是对的。

 

 

2018年11月2日

 

索尔用额头贴着车窗,窗外闪过老式砖瓦房子,大部分和十五年前并无二致。集贸市场是新建的,那是一栋新潮的玻璃顶建筑,代替了曾经的白铁皮公交车站;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宣传壁画还未完全剥落,上面贴着层叠的广告单和寻狗启事。

“霍德尔有消息了吗?”洛基问。

索尔回头看了他一眼,有点好奇他为什么关心。“没有。”

绿灯亮了,他们转过十字路口,驶入警察局停车场。一辆侧面贴着“瓦尔哈拉殡仪馆”的面包车停在车场里,一名小个子女人靠着后备箱抽烟,她全身朋克风格,却戴着一个粉色兔爪图案的毛绒耳套。

二人下车,洛基走过去握手。“你好,我是洛基,这是我哥哥索尔,他就是《黄昏中的叹息河》的作者。”

哥哥?

“瓦尔基里。”女人简短回答,把烟头踩灭,问:“活儿在哪儿?”

索尔忧心忡忡。他觉得这女人不像殡仪馆工作人员,更像掘墓人,她即将拖走奥丁的尸体,把它卖给需求新鲜解剖教材的医学院。在她检查尸体的空档里,索尔拽着洛基避开一段距离,问:“这个人靠谱吗?”洛基小声回答:“她是免费的。”

这听上去更不靠谱了。

“你请了一个学徒工吗?这是她的毕业实践吗?”索尔濒临爆炸。

洛基冷笑一声。“看呐,在十五年的不闻不问之后,你突然决定给你爸爸办一场豪华葬礼。”

索尔大概深呼吸了几十次才没有冲过去揍他。

他们帮着瓦尔基里把尸体运上面包车,洛基将车钥匙扔给他,说:“我得和她商量一些事情,开车跟着我们,好吗?”接着他二话不说坐进了面包车副驾驶。

索尔大概又深呼吸了几十次。他快要死于醉氧了。

撑住,他对自己说,你已经取回了尸体,很快葬礼就会结束,你可以买一箱啤酒哭个痛快,然后一切回归正轨,再也没有见他妈鬼的气人暗恋对象…洛基在和那个掘墓学徒说什么呢?

他跟着面包车离开石斑镇,洛基打电话说目的地是乌尔德。

 

薄橡胶手套“啪”地一声弹在皮肤上,瓦尔基里审视着索尔。她有一张猎豹似的脸。

这地方和警局的停尸间一样阴冷,灯光白里泛青,几台奇怪的仪器,两张铁床,一个印着“厨余垃圾”的塑料垃圾桶。索尔浑身的毛发都难受地竖立起来。洛基正在翻看手机相册,他翻转屏幕问她:“这张可以吗?”

瓦尔基里干巴巴地反问:“你想让我给他挑染个黑发吗?”

“没有更近的了。”他转头问索尔,“你有奥丁近期的照片吗?”索尔摇头。

瓦尔基里叹气:“好吧,孝子们,就这个,你去打印出来,A4纸那么大。我要开始做防腐处理了。”

洛基问:“你的打印机在哪儿?”

“坏了,”她拿起刀子,“街北面有一家书店可以打印。噢,帮我捎一瓶威士忌。”

索尔正要跟上洛基,瓦尔基里叫住他:“你留下,帮我抬机器。”他走过去:“哪台?”

瓦尔基里看向门口,确认洛基已经走远,便飞快地说:“听着,傻大个,你弟弟说你对这事一无所知……”

“他不是我弟弟。”索尔打断。

“但他姓奥丁森,所以他要么是你弟弟要么是你丈夫。”

索尔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。

“看来你更喜欢第二种可能性。我他妈的不关心。总之,那个黑头发的奥丁森说,你几乎对这事一无所知,而且他也不打算告诉你更多。我看不出来这怎么能行。”她挥舞着小钢刀,神情严厉,“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成功,明白么?”

索尔感到烦躁。“不,我不明白。什么成功?”

瓦尔基里前倾脖颈:“什么成功?当然是杀死龙夫人!”

索尔笑了一声:“你也相信他的鬼故事。”

“这不是‘他的’鬼故事,这甚至不是一个‘鬼故事’。你写了《叹息河》,当那些操蛋的事情发生时,你也在场。从搬进那座房子的第一天起,你就陷进这个泥潭了,没人能完好无损地爬出去,假装人生幸福美满。她夺走了我们所爱的人!就那样,夺走了,因为她他妈的是一个变态的灵魂收藏家。”

索尔抬起手,又放下,撑着铁床,完全顾不上害怕他的尸体一样的父亲,或者说他父亲的尸体。操。他深呼吸,说:“我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心理问题,但这世上没有鬼,没有神灵,没有恶魔,只有人。”

瓦尔基里皱眉盯着他。“现在我明白他隐瞒真相的原因了。你是个固执的混蛋,对吗?”

不对。

如果这世上有神灵,为什么他不拯救巴德尔和海拉?为什么他妈妈死了?

弗丽嘉把巧克力豆放进左数第三个橱柜,说,再吃甜食你就要长蛀牙了,亲爱的。她转头向他微笑,四季的晨光是同样的金黄色。

狼嚎,血迹,水潭。

索尔偏过脸,吸了吸鼻子。“处理好尸体,我会付钱。”

“我不要钱。”她恶狠狠的,“我要的是复仇。”

“随便吧,疯子。”索尔甩开双手走出停尸间,心力交瘁。


TBC


我提示是不是给得太多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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